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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9 积毁销骨

09 积毁销骨

“怎么搞的!”大肚子校长与光头教导主任冲进办公室,双手撑着膝盖,气喘吁吁。

他们俩人同时抬头环顾这间长方形的办公室,以及在场的所有人。

没有人回答他们,我也一样,我想这是因为大家都想着别人回复,自己能够“搭便车”。这种现象在班里也常常出现。

用余光瞄一眼胡桃,她依然像猫一样蹲在角落里观察着什么,完全不理会领导。

他们缓缓走到死者的位置。

咚——

敲击声——校长甩手的猛击了书柜,柜里站着的书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本搭着一本倒下。

事情的发展远超他们想象,我忽然感到一丝寒意渗入——他们有可能会把审判时间提前,毕竟不能再等下去了,不知道还会死多少人。

哒……哒……哒……

校长朝我走来——

“你找到是谁了吗?”

果然来催促我了。

西装笔挺的校长,现在的表情却是那么地僵硬,头上冒出汗水。

“不……但犯人可能是从窗户垂降下去……”

别无他法,我只能说一些推测,顺着我的指尖,他望向西面窗户。

“你们班有人能做到这种事?”

“……”

确实,如果知道谁有此种能力也不失为一个线索,但很可惜,并没有,也许犯人平时隐藏了自己的工具和能力。

“他不一定非得垂到地面!”外班老师插入对话。

“什么意思?”校长问。

“他有可能跳到四楼办公室窗口的花台,这样不用工具也可能做到,只需要胆量,但他是杀人凶手,胆子肯定……。”

“不可能。”班长立即否定此种推论,但毕竟对方是老师,她缓和语气说道:“我刚刚用手机拍照拉到最远焦距看四楼商户——都锁上了。”

“为何办公室的窗户都锁起来?不通风吗?”校长顺势问道。

“咳——咳——”

光头教导主任咳嗽两声,我都能明显听出是作态,可能是在提醒校长。

外班老师并没有顾忌什么,向校长解释:“今日合唱比赛我们老师全部都要过去,所以要锁门锁窗户。”

从他的话中甚至能听出一丝埋怨。

“照你这么说,你们没有一起出办公室?”

“我和其他人是同时离开的……他当时说等人有事,待会儿再去,我们就把窗子锁好去礼堂了,走时还提醒他出来时候别忘了锁门。”

“快!找手机。”校长听了立刻指挥教导主任。

假如对方是用手机约班主任,如果找到这人是谁,将成为重大线索。

“不用白费功夫了。”

蹲在别处的胡桃冷淡地说道。

“你说什么?”

“我早就查过了,手机已经被拿走。”

教导主任并没有信任她的话,依然在掏班主任的口袋。

……

没有找到。

犯人把它处理掉了,反过来说手机对凶手极其不利,从中可以确定他的身份。

他把手机怎么样了?扔掉?不,这太危险了,有可能被别人捡到。

抑或是带在身上……

“……召集班上同学……搜身……”

我喃喃吐出心中所想,这是个危险的计划,但为了成功找出犯人不能放过一丝希望!

校长会同意吗?

“这有点侵犯学生隐私吧?!”讲话的是教导主任。

“就这样做……”

校长的眉头揪成了X字,但勉强点头,同意了我的提议,也许他也无法等下去了,不惜使用一切方法找出凶手。

况且,犯人对他自己也有非常大的威胁,连医务室管理员都被杀了。

……

……

为什么?

随着最后一个人的搜身完毕,我的脸逐渐扭曲,这次换成我的眉头变成了X形。

我立刻成为众矢之的——校长他们都用怪罪的眼光射向我,这下同学也都知道是我要求做这件侵犯隐私的行为。

特别是女生们——几乎都是愤懑的面目,一个个似乎想把我活活瞪死。

“瘟鸡!你这个垃圾快点自首啦!”

“是啊,我才不要和杀人凶手在一个班上,保不准他会害我!”

“嗯嗯,毕竟他脑子不太正常呢。”

“但是……超威绿猫男不是不杀我们吗?”

“唉,这也无法确定啊,昨天我还在网上看到说超威绿猫男曾经血洗了一整座岛……包括学生!”

“啊……?”

“连送到岛上的婴儿都杀了!”

“不是人!给他千刀万剐!”

“你太便宜他了,死对他太过于仁慈,必须找到一种方法……让他生不如死。”

似乎把我当作了超威绿猫男,交谈声愈来愈盛,如同点起的火苗,蔓延,扩大,整个班级都熊熊燃起,我就像被捆绑于十字架上一样,竖在火焰中心,吞噬殆尽。

“请安静……”

班长一如既往执行她的义务……可是声音太过细微,几滴水洒在烈火中不会产生任何作用。

“这瘟鸡以前的样子就很可疑……”

“是啊,总是一个人待在角落,不知道搞些什么。”

“成绩一般,体育甚至不如女生,跑个1000米还要6分多钟,真是废物,浪费粮食空气。”

“好像他还在看动画片啊?!”

“死宅真恶心。”

“哈哈,怪不得样样不行,原来是巨婴,这就说得清了。”

“那个……上次我用望远镜观星的时候看到他在宿舍……”

“怎么了?”

“看到他在……”

“啊!”

我的心里一阵发毛,到底是谁恶心?!

“听朋友说目击到他还偷偷去女厕所欸……”

“变态啊~”

几名女生听到后瞬间后退几步,对我的眼神也变为鄙夷。

恶毒的诽谤。

她们眯着眼睛,就像对待什么脏东西一般。

校长和教导主任竟然无动于衷……你们就不会保护学生吗?……虽然我很想这样质问,但不能说出口,触怒他们的话就完了。

说到底我的命运就掌握在这几个人的手里,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司法机关,他们认为我是犯人就可以把我送进禁闭室。

我捏紧拳头,他们一直默不作声,我该怎么办……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怎样的,他们的吐沫似乎越积越多,把我淹没在讪谤的**中,缓缓下沉……

我似乎已被认定为凶手……他们只差拿鸡蛋砸过来了。

最后的希望……我稍稍抬起头,压着视线望向她……她也注视着我,视线交会,我脸上的求救信息一目了然。

……

“咕——咕——”

胡桃清了清嗓子,其他人并未注意。

我心中大喜,她终于要开口了,像昨天一样,通过推理帮我洗脱罪名……

“我知道凶手是谁。”

淡然的声音淹没在中伤之海,但校长捕捉到了。

校长从丹田呼出响彻全班的声音:“咳!安静,让我们来听凶手是谁。”

说完他的目光转向胡桃,其他人也顺势望去。

莫名的情绪堵着我的胸口,只能期望她能帮我驱散掉了,闪耀的启明星……

“几起案件是同一人所为。”她把披在肩上的一缕金发甩到背后,“第一起——杨老师死在储存间,时间是昨天上午,实际上可以作案的人很多。”

胡桃的声音几乎不像她,异常淡漠,从中午开始就是如此。

“第二起——陶老师死在B303教室,请注意,只有一个人有能力做到这一切。正如我昨天所说,他利用铃声掩盖杀人……”

“但犯人是如何处理血迹和衣服的?”

“呵呵。”她的嘴角浮现出笑容,感到一丝冷艳,不对,她只是个萝莉。

“凶手杀人后来到对面的厕所洗手,并把血衣扔到隔间里,用钢尺在外面所锁上,所以保洁以为下午上课时有人在用厕所。”

“这样的话,他就可以没事回去了。”校长摆摆手。

“这里面有个重要的问题,没有发现么?”

她朝校长微微一笑,但我心里似乎感到一丝不快。

“凶手如果选择从楼梯下去就会遇到温类。”

她对我的称呼改变了……这到底是为什么?

“确实如此,所以你的意思是说犯人从三楼走廊回去的?”

校长与她的对话,我只能旁观。

“呵,也许吧。但是凶手怎么知道温类会从哪条路线过去?如果遇到的话就完了。”

“确实如此,50%的几率。”

“其实今天这起事件,与陶老师的案子有关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凶手怕夜长梦多。”

“你是指死者知道犯人是谁?”

“班主任并不清楚,但他的话包含关键证据,实际上,凶手迟了一步。”

“迟了?”

“因为班主任在昨天的证词中已经含有关键证据。”

听到她这一句话,我立刻扫视所有人,想看出谁慌了……可是完全观察不出来。

“快说!”校长催促道。

“不用急。”胡桃再次整理了金发,“请回忆——昨天班主任说‘听到惨叫与跑步声就追过去了,他应该没有时间做任何事’不知道是否记得。”

“好像是……在讨论温类是否有时间处理血迹的问题吧?”校长摸摸自己的头回答。

“答对了,这就是关键讯息,班主任听到跑步声跑出教室的时候看到温类也跑出教室。”

“对啊,这又有什么问题?”

“班主任听到的脚步声是谁发出的?”

……

她到底在说什么?一丝不祥的预感……虽然刚才还想观察谁的表情不自然,我自己却先慌了起来。

“是温类的呀,怎么了?”校长百思不得其解。

“答对了。”

“喂!这不是谁都知道吗?这算什么关键讯息!”感觉被戏弄,校长好像要发火。

“别着急,最后一个问题。”她依然是那副冷淡的语气,脸上没有一丝表情,如同陶瓷人偶一般,“他往哪儿跑?”

“啊?你问的都是些什么啊?当然是逃跑!离开杀人现场!”校长说出了我心中的申述。

“回答错误。”

“啊?”

同学之中又开始产生骚动,我明白为什么,因为我自己也同样抱有疑问。

“他……回到杀人现场。”胡桃闭着眼睛说道。

“你在说什么啊!”我不禁喊出来,从搜身结束之后就没有发声的我,终于无法保持沉默。

她的视线终于转向这里,却使我头晕目眩,漠然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神气,与之前的她判若两人。

头顶的呆毛也毫无生气地趴在金色漩涡之中。

我的喊叫并没有掀起波澜,反而招致同学的厌恶,他们又后退两步。

“你是说……他跑回去B303?”

“当然。”

“为什么要这样做?”

“为了再次跑走。”

“……”校长无法理解,“说清楚。”

“好的。”似乎因为多费口舌,她反而有些不快,“凶手杀死陶老师后来到厕所,处理掉身上的痕迹后悄悄靠近班主任所在的教室,然后立即跑回B303,故意发出巨大的脚步声为了吸引班主任的注意,回到B303后他又立即奔出教室,这时跑出来的班主任就目击到了他。”

“你说的……是温类?”

“不!”胡桃正要开口之际,我放出咆哮。

我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,表明我是罪魁祸首?这一切都黑白颠倒了,我要完全摧毁她的推理!

“你说我……”恶寒蔓延至四肢,“我为什么要这样做?”

这话说出来我就后悔了,像是犯人的辩解,等待侦探的最后一击。

“就等你这句话呢。”她朝我绽开银莲花般的微笑,“因为你故意想被抓住啊。”

“……”

见我不回复,她继续追击:“你的计划确实很复杂,但如果成功即有很大收益……”

这时,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,随即说出口:“声音!班主任说他还听到了惨叫声。我就是在惨叫声后跑出门的!而且……而且我跑的同时也听到了脚步声……班主任发出……”

我无法利落讲话,似乎将要开始抽泣,拼命压抑住,不行……不能这样。

我没有罪,我什么都没做!

“是呢,光是跑步声也许班主任不会出来,他会以为只是学生。”

“对……啊……”

她朝我走来,脸凑近:“所以,你‘放出’了惨叫。”

“没有叫!我的声音和陶老师区别很大!否则班主任昨天就会说……”

“当然不是你在叫。”她把凑近的脸缩了回去,“你放出了惨叫。”

“他到底怎么放出惨叫?”校长插入。

“使用手机的录音功能。”

“他杀人的时候还在录音?”

“想必不是,因为当时还有铃声,他应该是以前录的,只要有心,他总能逮到机会录下陶老师的叫喊声。”

“马上查他的手机。”校长对着旁边的教导主任吩咐道。

我的额头在流汗,我的心脏在滴血。

教导主任立即掏我的口袋,我没有反抗。

“这……”

教导主任举着我的功能机。

“真卑鄙,作案后换成了老人机吗……”校长朝我咬牙切齿。

“不是……”班长在学生人群里挥了挥手,但没有人看她。

校长突然开始总结:“总而言之,他作案后利用手机录音和跑回B303,引出班主任,然后自己立刻开溜,这些举动都是故意要让班主任抓他,这样的话逃走时候碰到温类什么的就不再是问题……因为他自己就是凶手。”

“他被抓是为了洗脱嫌疑?”教导主任站在校长旁边小声问道。

“当然,被怀疑的人洗冤后就成了最清白的人,他也深谙此道。”校长看我的眼神已是对待犯罪者。

他们一直在自说自话,我故意被抓然后洗脱?我怎么知道胡桃会帮我?没有她我已经在禁闭室了,我是凶手的话会做这种蠢事?

“他想的很周到,还把钥匙放到自己的包里,怪不得我一直没看到路过的人中有谁扔钥匙。”

“就是他自己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这都是你们的推测!有什么证据!”我朝所有人大吼。

凝聚教室的黑暗被我的尖叫冲破,回荡,几名学生再次后退,我的脸已犹如恶鬼。

我不能堕入地狱,被污蔑,遗臭万年……这是最悲惨的人生,远比单纯的死亡更加让人恐惧。

后人查到我时——连续杀人魔,他们不会知道真相,我将永世被唾弃。

“证据有哦,人证,班长昨天也说了午睡没有人其他人迟到,你是凶手就吻合了。”

“你也是啊!所以是你杀的人!赖到我身上!”

“别垂死挣扎了……”她那闪烁着光芒的双眸蒙上一层黑雾。

“是你!上午杀了杨老师中午杀了陶老师。嫁祸到我身上还若无其事地回到班上,甚至假心假意地帮我脱罪……你这样做好玩吗?!杀人凶手!”我持续吐出污秽。

“很可惜,我的不在场证明可是很充分的,需要……”

“不用了!”校长打断了她的话,“把温类带走,十三号室。”

他急迫地想除掉我,这样事件就结束了,可是……

“哈,哈哈哈哈,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皱成一团的面目上,狂笑从嘴里传出,好笑,真好笑,你们太天真了,认为除掉我就能解脱。

“你们等着全部死光吧。”

我放出恶毒的诅咒后,被教导主任狠狠地推了出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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